日本经济泡沫足球崛起如何看待日本GDP规模跌出世界前三？

文：戴二彪 ​2月15日，各大媒体报道了两条引人注目的新闻。一条是：日经平均股价（Nikkei 225）持续高腾，当天收盘38,157日元，逼近1989年的史上最高值（38,916日元）！另一条是：日本内阁府公布了2023年日本名义国内生产总值（GDP）速报值（4.21万亿美元），不及同年德国的GDP（4.46万亿美元）。这意味着，日本的GDP规模排名，继2010年被中国超越，2023年又落在德国之后，已经从世界第三跌至世界第四。 为何在日本股价持续上涨的同时，其GDP世界排名反而下滑？有以下一些原因。 Nikkei 225以日元计价，而世界排名时日本GDP规模以美元计算。两者的走向本来就有差异，还会受到汇率变动的很大影响。 日本GDP的统计受汇率影响很大。 日本的股价高腾，有企业业绩回复和投资家对日本经济信心上升的影响，也有日本政府重视资本市场和上市企业重视股东利益等相关举措的影响，但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日元贬值的拉动。2012年安倍首相第二次执政后，推出了以“超常规金融宽松、积极财政、促进投资”等三支箭为代表的一系列经济振兴政策。其中，利率低至零以下的超常规金融宽松政策直接导致日元贬值。特别是，2022年俄乌战争爆发后，受能源、农产品价格猛涨的影响，各国物价普遍上涨。为了遏制通胀，美欧各国纷纷调整疫情期间实施的宽松金融政策，多次大幅度提高利率。而日本坚守宽松金融政策，加大了与美欧各国的利差，导致日元进一步贬值。过去10几年中，日元兑美元年均汇率从2011年的79.80：1下跌到2021年的109.75：1，再到2023年的140.49：1，大幅下跌。 据统计，东京股市活跃交易者的约6成是外国投资者。在左右股价的外国投资者看来，以美元或本国货币衡量，日元越贬值，日本的股价越显便宜。加上部分新兴大国资本市场风险增加等因素，拥有大量优良企业而且股价便宜的东京股市成为近年国际资本争相投资的宝藏，从而带来Nikkei 225的节节攀升。近年，东京房地产市场火爆，日元价格逼近34年前的泡沫经济高峰期，其背后有相似的原因。 在外国投资者看来，日元越贬值日本的股价越便宜。 近年日元贬值的速度远超以日元测算的日本GDP增长速度。2012年以后，尽管日本在金融宽松、财政扩大、促进投资等多方面发力，由于人口结构上的少子老龄化、产业结构上的转换滞后等结构性因素，其国内市场萎缩、国际市场竞争优势减弱等问题难以在短期间克服，日本的GDP增长率虽有所改善，但依然在年均1%前后徘徊。因此，尽管以日元测算的GDP规模在扩大（名义GDP从2012年的500万亿日元到2023年的589万亿日元，增大了17.8%），但是因为日元贬值速度更快，如果以美元测算，2023年的日本GDP为4.21 万亿美元，与2012年的6.27万亿美元相比，反而下降了48%！ 尽管日本的GDP国际排名下跌与日元贬值直接相关，但日本政府之所以容忍日元贬值，有其无奈之处。一方面，在产业层面看，出口比重较大或者海外产销比重较大的日本强势制造业（汽车、电子部品、电机等）以及近年成为新增长点的入境观光产业总体欢迎日元贬值。而担忧日元贬值会降低日本的国际人才竞争力的新兴产业（IT产业等）在日本经济中的地位和发言力都还不够大。 另一方面，从宏观经济决策层面看，要扭转日元贬值趋势，必须改变日美利差居高不下的状况：要么日本央行主动修正宽松金融政策，逐步推进利率正常化，要么被动等待美联储降息。但是前者危机四伏，困难重重。为了应对老龄化加速带来的社会保障支出激增和刺激经济，目前日本国债占GDP比例已经高达G7之首的220%，日本政府担忧利率上升不仅会给政府带来巨大还息压力，而且也会对日本大量依存超低成本（低利息、低工资）的低生产率、低投资回报率企业带来破产冲击。出于政局稳定考虑，日本政府和日本央行对于主动调整金融政策会极其慎重。换言之，在今后相当长时间内，日美利差和日元汇率走向主要决定于美联储的金融政策。 随汇率变动，日德两国的排名很可能会交替上下。

总而言之，日本GDP世界排名跌出第三，表面上相当程度是受日元贬值影响，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日本没有及时应对少子老龄化和调整产业结构、企业生产率不高、难以实现强劲经济增长所致。 值得注意的是，与2010年日本的GDP规模被（人口规模10倍以上的）中国超越相比，这次日本的GDP规模被人口规模不到日本70%的德国超越，更让日本在意。今后，随汇率变动，日德两国的排名很可能会交替上下。 不过，日德的三位之争估计持续不了几年。5年以后，印度（2023年的GDP 为3.73万亿美元，排名第5）很可能超越日德，迎来美、中、印排名GDP前三的新时代。 （作者为日本 亚洲成长研究所所长、 教授）